CP：James Vowles/Anthony Daivdson
分级：G
梗概：巴塞罗那周三冷雨日。
标题来自积木，改动了一个词，因为测试赛道在你傻。
James松开无线电按钮，看着他们把车移回车库，车身上聚集的雨水遵循引力安排次序滴落下来，给地板留下两道水渍。他摆动鼠标，切换到另一个实时图表窗口，里面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
“真他妈冷。”
James转过身，Anthony正站在后头，已经摘掉了头盔，赛车服脱了一半搭在腰间，手里捧着一个冒热气的纸杯，脸和指节因为寒风而发红。
“什么？”他扯开一点耳机。
“我说，太-他-妈-的-冷-了。”Ant提高音量，试图盖过一阵机械噪音，“这个鬼天气！”
“我同意。”James喊回去。
噪声唐突地停了下来，就和出现时一样毫无预兆，而他的尾音还回荡在车库里，令人尴尬。一位新来的日本机械师面无表情地拽着Henry经过，Ant朝里靠了一步，好腾出地方。他们目送英国吸尘器微笑着离开。
“几乎每个弯都有积水。”车手捡起话头继续抱怨道，“今天还能测试吗？”
“我不知道。”他诚实地回答，“我猜再过一个钟头情况可能会有改善。”
“那希望你猜得够准，兄弟，还记得上次我们一直等到了必须打包回家为止。”
然后他们陷入沉默，Anthony随手把纸杯放在桌上，开始原地模仿（虽然他宁可不要那么刻薄，但是——圆珠笔）弹簧上下跳动。James转头重新看向电脑屏幕，其他窗口的数字和曲线没有一个部分比空白拥有更多合理含义。他迟钝地指挥右手挨个关掉所有软件，寒冷很难让人思考。
“你想去暖和一会儿吗？”Ant说，终于停下了为增加热量而消耗热量好产生心理安慰效果的行为。
James扯下耳机，“当然。”
很快，他也成功地得到了一杯茶，只是不得不用袖子的一部分充当隔热套，好能举着杯子与那些同样没能抢到电暖器前座位的人一起走来走去，活动腿脚和手指，虎视眈眈地等着有哪个坐着的倒霉蛋率先因为上厕所而放弃位置。一小段时间之后，他感觉到血液开始重新流动，不需要再预约截肢，就大着胆子绕到了旁边，勇敢地站在巴塞罗那的海风中同其他队伍的人聊了几分钟，下了五磅注——大部分人都同意今天没指望再回到赛道上去了，只有一小群雷诺工程师以一种出乎意料的自信坚持声称至少能等到一个窗口，且不少于四十分钟。
“你们对比了去年的天气吗？”James问到，出于好奇。
“噢。”其中一位法国人咧嘴笑了起来，“直觉。”
最后，他终于觉得累了，围着车库转了两圈，找到一块显而易见不如坐在电暖器前，但总的来说比径直站在赛车旁强的角落。他拉上外套拉链，喝空杯底那点彻底变凉了的茶，在一个放倒的箱子上坐下，开始复习日程表。明天晚上的那班飞机，工厂，然后两天休息，他该剪头发了，报税单，时间太短来不及翻新屋顶，清理冰箱，接着又是新一周的测试，Jenson一直在抱怨转向不足的问题，改善数据显示的方式需要调整代码，VBA的局限性……
“他们正在发饼干。”Anthony说，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跟前。
“饼干。”James重复，企图假装已经给出了有效的反馈。
测试车手低头看着他（这倒是一个新角度），皱起眉毛，显然在为自己同僚的精神状况担忧，但因为太过礼貌所以不会直接指出这点。他们互相注视了几秒，直到Anthony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摊开手——一块棕色的、表面完好无损、点缀了葡萄干、符合地球上每个国家有关甜饼法律定义的甜饼，被包在一张纸巾里。
然后他们陷入沉默。
“只有一块。”他凭借着数据工程师的敏锐观察力指出。
“严格来说。”Ant的脸微妙地扭曲了，“我不应该吃，这是巧克力味儿的。”
按照赛车运动中解决绝大多数问题的方式，他们选择了折衷方案：分成两半蘸着（Ant的）茶吃。虽然甜饼因此失去了主体连续性还软得厉害，但除碎屑以外的部分浸透茶水后难以置信地并没有迎来断裂掉进茶杯里去的悲惨命运。他认为这算得上是一个好运气的征兆，Ant贴着他坐下——这是一个不大的箱子——夺回纸杯，同时让他闭嘴，这里只有一个人需要在无尽的水雾中把车开到每小时三百公里。
当到达了相同的海平面，一般上，他只要轻微地撇过头就能看见Anthony的发顶纹路。他们有着相近的发色，区别在于Ant的摸上去要更硬一些。此刻，测试车手的头发因为脱戴头盔而变得蓬乱，互相堆叠在一起，就像秋天收割后的稻草，等待着有谁去……
他收回视线。
“你觉得冷的话可以钻进我的袖子里。”
Anthony回给他一个中指，James笑了起来。
“今年你还跟我们一块儿过生日吗？Carrie想要提前准备。”
“我不知道。”他搓了搓手，无意识地把耳机线缠在了小指上，“还有两个月呢。”
“听起来像是你很肯定自己会在这两个月里遇到什么人一样。”
“我会遇到很多人，非常多，多到你的小院子塞不下。”
“那我们最好得给你租个宴会厅是不是？”
“没错，搭配电影里的那种超长桌。”
然后他们陷入沉默。
“谈判有进展。”Ant平静地说，一边摇晃杯底的饼干残渣，仿佛只是在复述电视节目广告，“我不知道，但是，或许这就是那个机会了。”
假设存在平行宇宙，另外一个版本的J.V可能留着糟糕的山羊胡，却有足够多的勇气开口谈论到底是哪种赛车项目，在什么样的车队。不幸的是这儿并不是，所以两种东西他都没有。
“祝你成功。”
Anthony的脸被手机收到新信息的提示照亮，但他只扫了一眼就放回了口袋。James闭上眼，向后靠在墙上，往下滑了一点点，同样觉得疲惫，永无止境的测试伴随着不停歇跳动的数字。
“如果是我做决定，我会放你走。”他最后说。
“当然，James，如果是你。”
过了一会儿，他感到一片羽毛落在了他的肩头。他是那样的轻，以至于只需要最微小的震颤就会随风飘走，所以他没有睁眼，也没有动。
雨很快就要停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