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rcraft] 一本不引人注意的侦探小说

CP:Khadgar中心

分级:Gen

梗概:现代硬汉侦探全员存活AU,其中包括:侦探!卡德加 ,硬汉!洛萨,警长!莱恩,犯罪分子!麦迪文(并不是

警告:无数关于劳伦斯·布洛克和其他侦探小说的捏他,不影响阅读。此文赠大干,排版和梗都是她的,鲜花献给对撞机(?


1.

卡德加看到他进来。想看不到也难。他一头金发近乎……不,有一条普世性的真理,如果有人一进门就把你掀翻在桌子上你不可能看不到他。

除非你热爱裸露上半身并且长期处于一段糟糕的三角关系中。

“请,”卡德加说,快速地往门边瞟了一眼然后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倒吸一口冷气之后被呛到而不是在凄惨地哽咽,“让我先检查完对面屋子里的那具尸体。”

礼貌总是很有用的,无论是不想吃蔬菜根还是有人把分开的圆规紧贴着你的手臂两边狠狠扎在桌子上。

总是,总是,不是一直。

接着,管事的把将近三分之二的体重以手肘为支点压在了他——一个法师——的胸口肋骨斜上方。

“我为什么要……醒醒,变戏法的,醒醒。”

“那很丢人。”管事的、混球、洛萨说。

卡德加考虑了一秒钟,胸口的淤青让他跳过了“你刚刚被绿气喷了一脸的时候也差不多”、“没有人会这么指尸体那个动作实在是娘炮爆了”,最后选择了“你必须召唤守护者,这事得由他解释”。

洛萨眯起了眼睛,这是危险的标志,上次这件事发生是在五分钟前,然后卡德加的头磕在了桌板上。

“我可以让莱恩打个电话给他,因为那个狗娘养的只给了莱恩他的号码,当然不是说我对此……但是你说,”洛萨加重了那两个字,“你是个侦探。”

“我没有执照,只是在帮朋友的忙。”

“下一秒你就要告诉我你不按小时收费,也不记录花销,布拉布拉,斯卡德先生。”

“一小时五金,签订合同,”他诚恳地说,为什么没有人能理解旅馆价格的必要性,“我叫卡德加。”

2.

“你为什么不发个短信,”莱恩热情地伸出手,“这样我就能把你丢进永久删除里了,我正在休假。”

“我很抱歉,但是暴风城警局休假这件事太他妈好笑了。”洛萨兴高采烈,避开了那看上去像个拥抱实际上是一巴掌的手——他们小时候练习了太多次这种事情——拉开一张椅子以最能招人心烦的方式坐下来,并且开始悄无声息地偷喝莱恩的咖啡。

组里显得乱糟糟的,因为该死的紧急召回。通常是有条理的乱糟糟,但现在不是,现在只是乱糟糟,这很好区分,取决于水槽里马克杯堆得有多高。探员们一小撮一小撮地围住几张桌子,有一些人在其中走来走去,递咖啡和打印出来的文件,把便利贴粘在白板上,桌子上放着一大堆密封证物袋,血把袋子模糊得几乎看不清楚里面装的是什么。

“死了三个人,同时,现场像拍B级片,你不会想去走格子的,一般来说这种人脑子都——”莱恩抬起手弹了一下洛萨的额头,“问题在于连个烟头都没留下。”

他太礼貌了,连靠边的词都不肯说,但这不是理由,洛萨踹了他一脚,莱恩完美闪避,同时小声嚷嚷一些可能违反了一百万个条例的细节,在此期间他们继续打架,包括互相踩脚之类的,不,这不幼稚,这是战术的一部分,你不懂。

“你得买顶帽子给我,我说的太多了。”十分钟之后莱恩警觉地闭上嘴,“你是不是喝我咖啡了?”

这次他完美命中。

3.

卡德加坐在警局门口,和他的自行车待在一块儿,洛萨不让他进去,理由是他没带手环而莱恩致力于档案电子化已经很久了。

不,这不好笑,那个如何判断你的孩子是否拥有法师天赋的老笑话也一样。

你永远不能理解一个忘记带屏蔽手环的法师看见现代化高楼的痛苦,以及为什么在1999年的规定出台之前大多数公路自行车赛的冠军总是会一点法术。

洛萨走出来,手上有半杯咖啡,装在“爹地大赛第一名!!!”的杯子里——最好别问,警长在后头,看起来像在“揍他”和“揍秃他”的选项中挣扎,除此之外,和报纸上没什么两样。

“电话没打通。”卡德加猜,然后被一道锐利的视线从头到脚削掉了一小片,装在盘子里。

“这就是那个,”洛萨做了个手势,极其复杂,超乎想象,涉及一系列下一秒就会碎掉的咖啡杯,除了嘲讽没有任何实际功能,“小侦探。”

一个法师的主修课程中“心平气和面对你的愤怒并且忍住所有施法冲动101”占掉了大概一半时间,他没修完,因为休学,很显然。其实只要有一条理由就够了,保释金很贵,尤其是对于一个没有执照致力于帮助隔壁邻居找猫的侦探来说,而且没人能来保释他。

“是邪能,非常近。”上前一步加强语气,《谈判技巧》,有时候很有用,有时候你会被别人赶出去,取决于点数够不够高。

头顶的灯开始闪烁,哀嚎着发出不祥的声音,莱恩手上的手机以可见的方式发烫,门后面有人在尖叫和电脑有关的事情。

“呃,抱歉。”他后退一步,这真是,非常尴尬。

“别在意,”莱恩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拍了拍他的肩,友善的方式,他真是那种适合出现在头版上的警长,让人信服,闪闪发光。“在麦德……”另一个手势,卡德加不能理解,但是洛萨轻微地点了点头,“……之后,我们已经习惯法师磁场和高科技爆炸这种事情了。”

过了一会儿,一阵沉默,警长和……混球交换了几个眼神,蕴含大量加密信息流难以解读,接着莱恩把警徽掏出来塞进洛萨手里,“现在他没法躲我们了。”

哇哦。

侦探法则一:别喊出声。

洛萨翻了一个巨大白眼。

4.

“所以你是个侦探。”洛萨说。

一阵死寂,但又不是完全的死寂,尴尬的死寂,有点像你死掉之后可能会听到的古怪的,像是有什么人在唱歌的声音。

摩托车在稍远的地方原地打转,碾碎某些昆虫和小动物,排气管轰鸣着,听起来自己和自己玩得非常高兴。

“好吧。”一个耸肩,拉链声,大自然在召唤。

他从树丛后面走出来,卡德加坐在公路旁边的栏杆上,用书挡着脸,很难说是拒绝透露自己的表情还是拒绝看到他。洛萨把摩托车按住——周围已经堆积了一些尸体,真残忍,他们迟早要好好谈谈这个——从一个不可能的位置掏出一瓶矿泉水,拧开,喝掉一半,把另一半倒在手上,随便搓了搓,主要目的在于把水滴弹到法师的头上去。

蓝色的光亮了起来,在书页的后面,几次大声的呼吸,光又消失了,出于某种未知的原因(心理学上也许会有个专有名词,麦迪文通常亲切地称呼为缺乏一定的脑部功能),洛萨感到了失望。

“所以你是个侦探,”他靠在一棵苹果树上,咬着一根皱巴巴的烟,捡起先前想要问的东西,语调含糊不清,“你平常都接什么活儿?保管信封?账本被偷?帮派斗争?”

“通常,我找猫,偶尔也找狗和鸟,还有吉他,不过少得多。”卡德加干巴巴地说。

“你应该去好好上学,孩子。”

“我休学了。”

哇哦。

苹果腐烂的气味让人心旷神怡,让人想到秋天的暴风城——天知道为什么城里有那么多长势喜人的苹果树——他们离城很远了,也就是说离教堂的地下室和莱恩强迫他去的心理咨询更远,现在看不出有什么不喝的理由,于是洛萨掏出一个扁平的酒壶(一个礼物),在卡德加从书本上方投射来的不赞同的眼光中灌了一大口。

“荒芜之地威士忌。”

“不。”

“你只喝螺丝起子。”

“不,我不喝酒。”卡德加把书合上,看上去想要解释为什么一个法师喝酒是不合适的,洛萨伸腿踢了他一脚打断了他,示意闭嘴现在是大人说话的时间。

“神智正常,暂时,不吸烟,不喝酒,不嗑药——我猜你也不会拉小提琴,你算哪门子侦探?”

漫长的停顿,“我为什么……”

“从来没人能理解这个笑话的精髓。”他把烟头掐灭扔在地上,挥了挥手让摩托车过来。

卡德加紧张了起来,“我不认为你喝了酒……”

“她认识路,而且有很好的脑子,”摩托车轰鸣两声加强这个观点,麦迪文说这是魔法研究的一个方向,洛萨从来没搞懂过,不过她喜欢他,行驶平稳,而且不用加油,这就够了。

他跨上车,二号姿势,高大、英勇、无懈可击、异邦骑士,“上来。”

当然,她在卡德加坐稳之前就咆哮着冲了出去。

真是个好姑娘。

5.

“尽量别碰任何东西。”洛萨警告他,靠在栏杆上,胃痉挛得脸色像是快死了。这不是任何人的错,主要原因在于有些人希望在逆风行驶的过程中给别人解释这辆活蹦乱跳的紫色摩托车的来由(一次千奇百怪的漫长旅行后麦迪文带来的礼物,没别的可能)。

卡德加点了点头,把脸上“看这里有这本噢那本啊还有这个”的表情收起来。

至少他忍到了莫罗斯的衣角消失在楼梯的边缘。

如果你遛狗的时候不小心松开了绳子这就不能怪狗了,是吧?

他缓慢地在书架中间转悠,大部分书的排序都相当混乱,没有用最基本的杜威十进制分类,很有可能是几千年前从哪儿散出来的书页被什么人和几张卷轴一起粗暴地塞在布满灰尘的角落里,一切都缺乏秩序——守护者需要结一次婚或者干脆来个研究生,后者更好:一,你不需要给他买戒指;二,不可能有任何抱怨;三,只要偶尔带着低气压神出鬼没并且批评他的学术研究一无是处。

噢。

下次喝点什么的时候记得为另一个平行宇宙的自己面带沉痛地举杯(当然不是说这个办了完整休学手续宁可出去找猫宇宙的自己就过得好得多,但至少他现在已经对猫们很了解了,它们就是一群小混蛋)。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琢磨了一下,然后从包里拿出一个长条随身听,四个边角都被磨得很旧了,必然的,和它的通常用途没有太大关系,这是几年前从一个从跳蚤市场淘来的小玩意儿,离法术痕迹太近就会开始高声尖叫Kety Perry的Firework。“你是否曾经觉得自己像个塑料袋……”卡德加小声跟着哼哼,一边避开那些被锁住的和有力量波动的书——现在可以解释某几张书桌上焦黑的痕迹了——可供选择的还是很多,比达拉然里的要多得多,仅仅全部翻看一遍就几乎能够消磨掉几年时间。

错了,”麦迪文说,“再念一遍咒语,学徒。”“好的,老师。”他回答。

这依然不能改变任何事情,他把一本关于草药学的书猛地合上,厚重的灰尘扬了起来,卡德加呛住了,咳嗽了起来。

据说MOOC已经上线了一整套的德鲁伊课程,Kindle里也可买到所有的术士课本,法师塔甚至连个电梯都没法修,真是太不公平了。

但是等等……

“守护者?”

那……东西,近乎半透明,像薄雾,没有重量,轻飘飘的,浮在半空中,没听说过有什么法术能达到这个效果,哦,3D全息投影,好的谢谢。

然后它穿过墙消失了。

首先,这是一座法师塔,没有什么东西能穿过墙不摔死就消失;其次,这是一座法师塔,连个电子表都没法用的法师塔。

他走过去,无视了“当你穿过天空——”,开始疯狂地在那堆书里翻起来。

6.

他和麦迪文一起下楼。

和六年前一样的部分:法师走路很快而且没有声音(这很重要,虽然最后洛萨终于学会从莱恩的表情上判断麦迪文是不是就在身后),套着那件脏兮兮的袍子,扶着墙壁,把大半部分脸藏在兜帽里。

和六年前不一样的部分:ADHD,忽视地心引力挂在法师肩上,两个人滚下楼梯,“你他妈的是不是有毛病?”背景咒语,其中一个人被法术轰在墙上。

猜猜看。

毫无疑问的,时间让他变得成熟了,学会了怎么做一个神志清醒认真负责任能够自己站着的成年人。主持每周例会(即便这真的他妈无聊透顶),参加卡伦的就业咨询和他一起研究警局实习的小册子,喝很多黏糊糊的糖水饮料,按时去心理咨询尽全力不把医生弄哭,待到匿名戒酒会结束把金币放进那个小篮子里,不再在酒吧胡闹直到被他的警长撞见丢进牢房。

开玩笑的。

除了卡伦的部分。

是的安度因·洛萨依然是个烂人,但是麦迪文看上去不一样了。

麦迪文变得无法阅读。

那时候至少有迹可循,关系到直觉和一些细微的施法前兆,他即便醉得没法站起来也依然能够判断什么时候是“躲在莱恩后面还来得及”,什么时候是“联系牧师可能赶不上”。

但现在仅仅只是……像你盯着同一行字很久,突然的,它们全部都看起来不一样了。

“你看够了吗?”

不不不不不不——哦等等他不在墙上,但的确有熟悉的(他不会承认的)什么人被轰在墙上的声音。

洛萨缓慢地踱过拐角,掏出手机,对焦,其中的诀窍在于在冒烟之前就要把事儿干完,在一个不愿意戴抑制手环的法师身边这么多年之后他对这种事已经相当熟练了。

他有Instagram账号,还有Twitter,还有Facebook,这会让人知道不是什么变戏法的都能随随便便闯进别人的地盘的。

7.

艾尔文大街显得平静。

黄色封锁带仍然拉着,不过没有太大意义,执勤的警察背对着现场面无表情,他听到后面迅速地传来呕吐的声音。

你他妈是个侦探,至少名片上是这么印的,不能在有生以来第一次走格子的时候就吐了。

(“没关系你可以吐,不要弄脏现场,其他侦探不吐是因为他们都是反社会的混蛋,你是个正常人,吐吧,真的别弄脏现场。”“闭嘴。”)

闭上眼睛没有好多少,血腥味几乎是一拳打在脸上,卡德加觉得自己忍住了,也可能没有,抑制手环加剧了这种感觉,有东西对着太阳穴大声尖叫,手腕像是摁在了炭火盆上,他的指尖看起来是透明的,里面有蓝色的光在闪动。

你已经决定了要离开达拉然。

他平静了一会儿,然后睁开眼睛把兜帽摘下来,在视线边缘,麦迪文掀开封锁条走了进去,洛萨站在稍远的地方,和其他探员一块儿。他拿不准自己是不是该跟上去,这个问题持续了一秒钟,在法杖向后倒的时候结束了。

印着警徽的报告很短(洛萨翻了个白眼,把纸塞进他的手里,“虽然我甚至不知道你为什么能出现在这儿。”),而且没有结论,几乎可以看出写报告的人带着多大的困惑,什么武器能在不产生外伤的同时把三个人变成一滩……东西?卡德加小心地试着走了一次格子,看着报告,同时回忆自己看过的所有的注意事项和步骤,确保没做错,有人站在后面等着看笑话。

凌晨,从酒吧出来,庆祝法定成年,醉醺醺的,喝得太多,一个人点着了一根烟,一个人只是站着。

他蹲下来,在轮廓线的左边,标明证物的黄色标识已经被拿走了,血迹有些干了有些没有。

烟没有烧完。

然后……就那样死了,只比卡德加大一点儿。

麦迪文在前面,那面碎了一半的墙,裂口散发着绿色的光和雾气,邪能,背对着他,看不到表情,他想站起来走过去,说点什么,这个位置除了飘进来的垃圾包装袋和死掉的小动物之外没有别的东西了,告诉麦迪文警区里的尸体的事会更有用。

小动物。

是小松鼠,这里接近城市边缘,有很多树和草坪,它在垃圾桶底下,僵硬着,维持着死掉前的最后一个姿势,看起来就像是特别怪异的睡着了。

有人用邪能吸取了生命,然后掩盖了现场,以碎尸的方式。

“守护者……”卡德加的声音被盖过去了,枪声,洛萨在大喊,子弹打在了他旁边的墙壁上。

他只希望自己摘掉手环的速度足够快。

8.

他们扔了一次百面骰。

洛萨七点。

莱恩投来胜利者的目光。

莱恩两点。

莱恩走进审讯室把门关上的时候洛萨冲他竖起两根大拇指,是的两岁,不会再多了,这是单向玻璃,但那是莱恩,就算正在倒立着高唱酒馆小调也知道洛萨在搞什么鬼,他们的警长精准地冲他的位置翻了个白眼。

他打开接收器的开关,把自己撑起来,用一个相当随便的糟糕姿势坐在玻璃前的台子上,抱着咖啡杯(莱恩的),看了一眼手机,卡德加站在旁边,手藏在袍子下面,在黑暗里蓝色的光芒格外明显。他很紧张,这孩子总是很紧张,这不好,会让人忍不住想去挠他。

迦罗娜用评估的目光打量莱恩,手里抓住把她定在桌前的链子,拉扯着发出金属碰撞的噪音,眼神里有种东西,让洛萨即便隔着玻璃窗也想尖叫着冲进去拎着莱恩的制服领子把他带出来,也许他们不应该那么随便地做出决定。

他们用百面骰做决定已经很久了,从小时候就是,除了家务,因为麦迪文会作弊,有人真是发自内心痛恨洗碗。

“问问她是哪个帮派的。”

审讯室闷热得要命,但他还是能闻到熟悉的类似于二手书的味道,和另一个古龙水味充斥了他的整个青春期。洛萨叹了口气,转过身,麦迪文站在靠后的位置,除开套着个破布一样的玩意儿,底下是正常人类的牛仔裤和衬衫。卡德加的表情介于敬仰和“这他妈的……”的之间,所以不是所有法师都那么难读懂。

“先敲门,麦德,先敲门。”

麦迪文没理他。

如果这是在一部CBS的电视剧里,他可能是负责搞笑的那个。

他再次看了一眼手机,确定坏警察进去有半个小时了,迦罗娜什么也不肯说,不过现在该轮到他了,好警察的部分,老套,但是有用。

他们从来没有按胡子分配过角色,莱恩可能只是发挥了天性中格外恶劣的一部分。

咖啡杯放在旁边,离得远一些,洛萨踩着凳子从桌子上滑下来,角落里散发的蓝光帮助他准确地踩在了中心,避免上上个星期三的惨剧发生,不,不会告诉你是什么惨剧的。

他打开门,走进单向玻璃之后,忽略了莱恩咕哝着小声抱怨没带杯咖啡,专心把脑子深处警校教的那一套东西挖掘出来,迦罗娜抬起头盯着他,眼神复杂,让他模模糊糊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线索之类的东西。

他可能真的不应该再喝酒了。

9.

洛萨不接电话,而深夜在公用电话亭里站两个小时会显得非常可疑,毒品交易或者看了太多的HBO科幻电视剧。

卡德加在狮王之傲找到了他。

挺明显的,如果有个什么东西散发出大型动物发酵了的气息安静地平摊在吧台上,你用尽全力也很难错过。

一楼没有别人,灯关了一半,门锁挂在门上,他把自行车推进来,靠在一根隐藏得很好的水管边上。

“卡伦的母亲,”那个东西心平气和地说,“生他的时候去世了,在你消失的那段时间里。”

卡德加猜这大概是某种常见的电影桥段,创伤经历分享之类,如果现在打断很有可能会死得很惨。

“我责怪了他很多年,但是我不会责怪你。”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

“噢,”洛萨把头转过来,带着那种喝了太多酒之后会出现的,浮在表面上的平静,“我以为……“

他在话说完之前就把头转了回去,懒得说,或者是觉得没有必要,手里的空玻璃杯高举着,黯淡灯光透过杯底散射开来,照在脸上,形成一个古怪的样式。

一个停顿,卡德加一直不擅长安慰别人,如何说正确的句子什么的,可能是一种缺少的天赋,但在这种情况下至少得试试,最后他选择了一个事实,事实不会出错。“他会醒过来的。”

“他会,”酒杯放在地上的声音,然后是酒瓶被拎起来,磕磕碰碰,第一次看到有人用瓶子喝威士忌,一边喝一边断断续续地说话,“子弹,脊柱,自主呼吸。”

放弃尝试,你不能一开始就挑战英雄难度。

“他还在实习,他一直想当个警察。”

史诗。

“我很抱歉。”——但这句话毫无意义,而且不知为什么格外惹人厌烦,一次针对迦罗娜的情报里的传送门的侦查,没人会想到存在埋伏,还有守护者的法术失控,既然如此——地板的花纹是一门有趣的学问,有很多种不同的样式,根据最基础的……

“所以,书呆子,”那东西动了,打断了研究课程101,从吧台上翻下来,摇摇晃晃地——和通常的版本存在一定区别,准确来说,平时的幅度更大——去够另一瓶,同样没剩多少。“你来干什么?”

他抬起头,“我需要……”对上的是一片空洞。

这片空洞实际上他很熟悉,在去过的那个地下室里,所有人坐成一圈,有和没有的是一半一半。

那些人一般不愿意发言,视线聚焦在空气中,太恍惚了,在结束后——或者中场休息时就步履不稳地离开,手抖得厉害,喝得太多。

如果你把签到表一页一页往下翻就会发现有些名字逐渐地消失了。

“我需要你帮忙。”卡德加最后说。

“莱恩决定全体出动扫平帮派街区和那个狗屎非法移民传送门之前,我都在带薪休假。”

他有很多很多耐心,很多很多,深吸气,“一个推论,关于传送门和……和守护者。”,然后扬了扬手里的传送门图纸。

那个混蛋只是晃动酒瓶,还剩三指,手没有抖,和拿剑时一样稳,“我可以看看,但你得陪我去一次他妈的戒酒会,”混蛋停了一下,喝了一大口,缺乏说服力,“否则莱恩禁止我回去。”

那个签到表上,有一个特别难看的签名。

噢。

“周四下午的礼拜堂?”

洛萨用酒瓶挡住一半脸,警惕地看着他

“我在那儿……呃,凑过社会服务时间,”卡德加说,一边把图纸迅速地塞进对方空着的手里,“那个地下室早上是血精灵的魔瘾互助小组。”

警探相信了,或者至少看上去相信了。

他是有尊严的私人侦探,就算没有严重的心理问题他也是,当然不会做为中年危机家庭跟踪去戒酒会的丈夫实际去了哪儿的那种事。

“一个问题,”警探犹豫地从倒着的黑暗之门图纸上抬起头,仿佛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你为什么要在深夜戴着猎鹿帽?”

“我不知道,”这绝对不愚蠢,没有人可以嘲笑这个,“感觉上有助于我思考。”

“法师为什么总是……兜帽长袍?这是你们的制服还是……”

“因为冷。”卡德加回答,“你们都应该试试。”

10.

“是因为卡伦?”麦迪文说,声音很轻,每个词更像是直接出现在洛萨的脑子里。

他坐在会议室最前面的那张桌子上,面对贴满了黄色便利贴的白板,背对所有人,手里拿着笔,想往上再添点什么。

“这是一场悲剧,如果不是他过于想要向你证明自己。”

S代表S.W.A.T,两组,不够包围三个街区,必须得先摧毁传送门,他们的警长绝对在发疯。

“他还没准备好,你知道的。”

他把咬着的笔盖吐出来,把笔盖上,油墨要干了,卡洛斯回头又要抱怨谁在浪费还得自己去拿一盒新的。

“尽管如此你还是让他参加了行动。”

笔杆突然变得很滑,他试了几次,很难盖上。

“安度因,是你毁了他。”

他们之间打过太多次架了,三个男孩,你把他们在十几岁的时候放在一起总会是这个样子,有点像大型犬的小时候,互相企图把毛茸茸的爪子拍在对方脸上。他和麦迪文之间的次数多一些,因为莱恩作为警长的儿子令人遗憾地不能在公开场合斗殴。

最难看的一次已经在很多年以前了。

有几秒钟,他的视野里一片空白,无法思考,有人在很远的地方朝他大声喊叫,手上都是汗,但却冷得要命,可能抖得很厉害,又或者只是僵住了。

“让他去冷静一下。”

那是莱恩的声音,世界慢慢地在眼前回归,重新拼凑起来,瓦里斯和别的警探拦在他前面,带着那种你喝了太多醒来之后会在镜子里看到的表情。

麦迪文维持着施法手势,蓝色的光芒消散在了空气中。

无法阅读。

他自己往外走,令人悲哀地轻车熟路,用潜意识走路,脑子里只剩下两个想法:

麦迪文没戴屏蔽手环。

下周的心理咨询他拒绝谈这个。

如果能活着回来。

11.

卡德加坐在电脑前,等着屏幕亮起来。

(他会用,你们这是歧视。)

周围没有人,太早了,即便对达拉然的图书馆来说也是,但他们没有时间了,他买了红眼航班的机票,按照IP地址找到这台电脑。

这和老派硬汉侦探的剧情不太一样,他猜,毕竟他没有什么前妻和需要牙齿矫正器的女儿。

浏览器,加密软件,钥匙串,手环的光照亮了键盘,达拉然的大部分现代机器都经过处理,但他不能冒这个险。

指示器变成了绿色,他深吸一口气,在搜索框里键入了那条密钥。

光明源于黑暗,黑暗涌现光明。

一个黑色的页面,哪儿出错了也许,他琢磨着,重来一遍,但上面突然有了显示,绿色的消息。

艾洛迪:我在这儿等你很久了。

12.

他是被一把枪砸醒的。

莱恩的枪,洛萨能认出来,最底下偷偷刻着他的名字,跟了他相当久,从一个实习警探到警长,按理说这不符合规定,但这是很久以前,他们年轻时候的事了。

那时候麦迪文还没碰邪能。

他把枪拿在手上,慢慢地站起来,这是在被占领的第二个街区中心,那些帮派分子密密麻麻地聚在周围,围成一个圆。

莱恩在对面,靠着他的摩托车,勉强站着,制服上都是血迹,情况很糟糕,但至少看上去还有呼吸。

只要顶在脑袋上的那把步枪没开火。

圈里还有别人,站在稍远的地方,看起来是他们中间最高大的一个,不怀好意地看着他。

他们在用一种他听不懂的语言叫喊。

洛萨举起枪。

12.

“所以,”警探抱着茶杯,以为莱恩能够看不出来是谁的。“没有人死,如果这是一本侦探小说,挺无聊的。”

“主角先生,放下我的杯子。”

“我不是,”Lothar飞快地说,“卡德加才是,他是探案的那个。”

“你负责硬汉部分,中年危机,HBO的电视剧,两个主角,活跃气氛,深受观众喜爱,十二季,活到最后,负责给另一个的墓前放花,带着孩子,台词是‘他给我们带来了更好的世界……’之类。”

“我没有中年危机。”

莱恩翻了个白眼,“你有。”

然后他们开始打架,卡德加往里缩了一点,不希望被溅射到,他很可能已经开始习惯这种事了。刚开始的时候他尝试过拉开,但麦迪文拦住了他,没有说明为什么,现在他能理解了,只要看着就好了,因为极其具有娱乐性,看两个浑身上下都是急救绷带的人打架,说真的,很好笑。

他喝了一口咖啡,模模糊糊地意识到这里可能有个什么逻辑问题,为什么他要和……呃,和这些人坐在警局门口喝咖啡,而不是回到事务所,打开生锈的大门,把虫子赶出去,打开放置式磁场屏蔽,拿下手环(顺序非常重要,楼下的设计公司威胁如果他再敢搞跳闸一次他们就会杀了他),打电话给那位女士,遗憾地告诉她她的丈夫躺在警局里,死了,还是绿色的。

这可能是个侦探小说结尾场景,最后卡德加决定。

麦迪文坐在他的旁边,在看一本书。

邪能驱散之后救护车来得非常及时——为此他报废了一台手机——而且,感谢圣光,没问问题。外伤好得很快,麦迪文没再提这件事,一个字都没有,即便他想问很多为什么,每次卡德加想要开口,不知道为什么,守护者会恰好摆成施法手势,蓝色光芒亮起,真是非常神奇。

最终他选择闭上嘴,他迟早会自己搞清楚的,有一种品质会让他搞清楚的,顺便一说,他仍然可以返回达拉然完成剩下的课程,而研究生……

突然有人把什么东西扔在了他的脸上。

他差点大叫起来,敌袭,兽人帮派反扑,有龙,所有人都得死。

那是一本侦探执照,卡德加翻开,上面第一页印着他的名字。

噢。

“给你的佣金,”洛萨说,成功反扑,趾高气扬,把咖啡杯扣在别人头上之后坐了下来。“小侦探。”

莱恩开始吹口哨,假装完全不是自己的主意,麦迪文抬起头锐利地看了警长一眼。

摩托车轰鸣着,在远处追赶一只老鼠。

然后最他妈的要命的事情发生了。他开始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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