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 易碎品

CP:言峰绮礼×卫宫切嗣

分级:Gen

梗概:一些梦。

警告:角色练习,没什么情节,PTSD梗,标题来自尼尔盖曼的作品集


有时,他不会做梦,但大部分时间,他都会回到那个火场里。

最开始的时候只有一个,人也没有那么多,后来记忆连在了一起,他就开始试着走到别处去。那条小径已经变得很熟悉了,道路在燃烧的村落废墟中笔直地向前延伸,看不出通向哪里,烟尘和森林燃烧的古怪气味溶化在了空气里,尝起来是咸的。他一直向前走,只是走,无法考虑别的任何事情,十公里和一百米看上去没有任何区别,或者干脆只是在原地打转,他不知道,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前面存在别的可能性。

景象起了变化。

村落消失了,倒塌的楼房和大厦涌上街道,像涨潮时分的钢筋混凝土,塑料烧焦的味道弥漫开来,令人作呕。他转过身,走过的路的两侧堆满了尸体,每张脸都足够熟悉。他跪倒在地,缺乏原因,火焰的热度突然变得难以忍受——一定还有别的,别的方法,别的可能性。

然后,他开始干呕。

但没有关系,他知道最后总会醒来。


士郎把空了的玻璃杯收走,冲过之后晾在架子上,不用收进橱柜里,反正明天早上还要用,然后又开始提前准备一些切嗣很可能花上几个世纪也无法理解的,和早餐有关的东西,冰箱打开又关上,灯亮了又暗。

他收回视线,看着桌上的药盒,还剩两格——白色和黄色的药片混杂在一起——记得别忘了把药装进去,晚一些,至少等士郎睡着之后。

只是维生素片而已,即便实际上没有任何意义,目的在于别的什么人好过一些,不用那么担心。 因为显然你不能对你刚刚领养的孩子说“虽然很抱歉但是你的新爸爸被许愿机诅咒了——是的和前天那本故事书里的神灯有点像,只是运气不够好——没有治疗方法明天可能就会死在家里”

任何事实能被当成一个笑话来陈述的时候通常意味着你已经接受了它。

反正也没有别的可能,不是吗?


  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

  不做这一行以后想干什么?

  要当个什么样的大人?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为什么不能退回去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不知道别的方法了我很抱歉对不起我很抱歉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救救我求求你了随便谁救救我。

  救救我。


“你梦见什么了?”

“那不关你的事。”切嗣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没有那么疲惫,虽然沾着冷汗的毯子和无意识咬破了的嘴唇很大程度上削弱了一部分说服力。

“你梦见什么了?”

“那不关你的事。”

“你梦见什么了?”

有那么一秒钟,他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了,因为神父的语气足够平静,倚靠在门上暗示着有很多时间把对话无限循环下去直到有一方先死掉或者拿到一个足够好的答案。

然后那一秒钟过去了。

他眨了眨眼睛,觉得冷,出的汗已经被夜风吹干了,没有留下别的气味,闻起来很干净。

“只是一些以前的事。”他最后说。


屋子里很热,糟糕的的那种,水珠从墙纸顶端慢吞吞地向下滑,半个小时前它在另一个位置,显然。吊扇除了发出杂音之外没有什么特别的用处,出于谨慎和某种他不知道的经验,百叶窗关着,上面画了简单的对外结界。

切嗣掀开缝隙看了一眼,天气没什么变化,和两个小时前一样,云层铺开来又压得很低,看不出时间,街道上没有人,对面的窗户里也没有枪口。

路灯已经亮了。

“去睡觉。”

娜塔莉亚把手搭在他的肩上,停了两秒钟,又像确认什么一样用力摇晃了两下。她的头发有一些因为刚刚醒来到处翘着,看上去很诡异——你很难看到的版本——嘴里咬着一只烟,还没点燃,语调模糊不清。

他张开嘴想说点什么,我不累,或者别的足够合理的借口,但她盯着他,居高临下,眼神逐渐变得难以阅读,看起来就像扔过石块的水潭渐渐平静然后又封冻了起来。

还是很热。

他抿着嘴把摊在桌上保养的零件组装回枪,压在有点发潮的任务简报上面,站起来,让出位子,砸进旁边的床上,闭上眼睛,假装能睡着很长时间。

“前天教过你的把戏,”椅子在地板上摩擦,打火机声,烟味,“控制好魔力流动,对自己试试,你会睡着的。”

她什么都知道。

为什么现在告诉我,而不是在一个睡在地板上的孩子被噩梦——他停下来,别乱发脾气,别,你知道原因,只是不愿意去想,你当然知道原因。

过了一会儿,他没有回到那个火场里。


一般有几种方式,醒来发现衬衫被浸透,醒来发现喉咙隐隐作痛,醒来发现脸上有水渍。

可以单独也可以排列组合,不记得梦的内容也没有太大关系,梦魇总是很宽容。

爱丽知道,你很难瞒住她什么事情很长时间。

“没事了,切嗣,我在这儿,没事了。”她说,声音很轻。

他抱着她,抖得几乎快要散架,他要么在哭要么在尖叫,或者两者同时。左边多右边少,选左边,右边多左边少,选右边——没有那么难,不是吗?她很瘦,肩膀上突出来的那部分骨骼顶着他的额头,深呼吸也缺乏帮助帮助,人造人没有气味,他只能闻到自己的味道,烟、血和火药。

我会不得不亲手杀死她。

“没事了,爱丽。”一分钟或两个小时之后,他说,抹了一把脸,擦掉上面的水渍痕迹,手藏在背后,这样就看不出来还有什么别的部分在抖个不停。

“我没事了。”

他们都知道那不是真的,从来都不是。

第二天,他们没讨论这个,即便将来还会发生很多次,以后也没有。


士郎不知道,隔音结界的目的就在这里,尤其是现在他几乎全天都在无法控制的睡眠的情况下。


有人卡着他的脖子,两只手,很稳定,完全可以一下捏碎喉管——那会省掉很多事情,对所有人都有好处,也许应该早点这么做,有些事就不会发生,对所有人都有好处,所有人——但那个人没有。

手在一点点地收紧,他尽可能克制着自己不要挣扎。

“噩梦,”平板的语气,过于熟悉了,“你的噩梦,卫宫切嗣,不是别的。”

本能在意识表面起伏,但他掰不开那些手指,以前是,现在也是。

“你的噩梦在这里。”

金属制品刮蹭过切嗣的肩膀,一个十字架(他为什么会知道?),深棕色的眼睛离得太近了,里面又什么都没有,上次那么近是在——

突然,他又能呼吸了,空气涌进肺里,意识沸腾开来,噪点和白光搅拌在一起,断续着在眼皮后面闪烁,他可能昏迷了几分钟,又或者只是躺在地上睡着了。

也可能只是另一个梦。

颈部的淤痕和紫青什么也不能证明。


他一直向前走,只是走。

他走过村落废墟,走过倒塌的楼房和大厦,不停止,不回头,火焰灼烧着空气,景象变得扭曲,热度和烟尘扑面而来——回头看看回头看看你罪有应得你活该没有人能拯救你。

他跑了起来,他知道前面有什么在等他,东西,人,但的确确实存在而不是虚无缥缈的可能性。

血、红酒和陈旧的书籍,和他的版本一点也不一样。

前面有个影子,在小径的尽头,站在一幢正在燃烧的大厦面前,背对着他。

他停下,双手扶着膝盖,喘气——回头看看那些尸体你罪有应得你不该存在你罪有应得——然后喊出那个名字——

“言峰绮礼。”

所有声音都安静了。

影子回过头来。


切嗣睁开眼睛。

没有冷汗,没有尖叫,没有哭泣。

从有个很小的小男孩在一个外国小岛上死掉开始,很多年,头一次,他醒来,觉得平静。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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