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泽维尔/夏利亚
分级:Explicit(掌声在哪里
梗概:现代AU。泽维尔是本地菜鸟巡警,夏利亚是连环杀人犯。
⚠️有路人x 🟩的描写。有🟥🟩暗示。Extremely Dubious Consent.
泽维尔最终在吧台坐定的点相较平时要迟上太多,因此视野范围内无疑不会有想见的……原本预计会碰见的人。但没关系,这不是今晚的主题,今晚的主题是人类究竟能多快达到短暂失忆所需的最低血液酒精浓度,或考虑到并非周末退而求其次,至少把现实软化为可忍受的连片模糊。他先要了个子弹杯倒进喉咙才勉强止住手抖,然后又一杯,另一杯,再一杯,直到神经随世界并行缓和下来。所以当从厕所返回,发觉不可能错认的发色出现在熟悉的位置,他的第一反应当然是:幻觉。
“我以为你已经走了。”——这句话在脑子里时远没有听起来那么糟糕。
夏利亚举酒杯与脸平齐,让冰球和雕花玻璃互相碰撞盖过了可能有的表情。他的衬衫袖口上折,呼吸些微起伏,像刚结束半场慢跑,手腕则泛着通常第三、第四轮才有的淡粉色,今晚至少有一个人心情不错,“加班?”
“差不多,糟透了。”
“想聊聊吗?”
“谢谢,但是……”他撇过头竭力克制住干呕,“不,抱歉,照规定我不能……你可以从明天的头版读到。”
更年长的那个以恰到好处的同情拍了拍他的背,说既然这样,不如他来请他喝一杯。夏利亚朝酒保打了个手势,然后顺理成章开始谈起一些无关紧要的传闻。它们有点冗长,但足够有趣,更不需要发表意见,唯一效用就是在当下把泽维尔的思绪暂时彻底带离这座城市。他很感激。
他请他喝了一杯,然后另一杯,再一杯——直至他意识到,并强调,自己真的不能再喝了,明天是早班。他试了两次从椅背上抓起外套又花额外两次才穿好,含糊不清地道过晚安。成功一百八十度转身迈步的前一刻,半靠吧台以高深莫测表情目睹整场表演的人,出乎意料地伸手准确拽住了他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拉得人趔趄。
“你想和我一起去看拳击吗?我有两张票。”
“噢。”泽维尔回答,“噢。”
你是,夏利亚无声做了个口型,警察,对吧?你能记住的。
他点头,于是对面慢条斯理报了一长串显而易见绝对不是拳击馆的地址,约好明晚见。他再次点头,笨拙地重复告别,磕磕绊绊穿过整间酒吧,相当克制地只在大门口回了一次眸。夏利亚仍定在原地,面对半杯威士忌,双手交叠抵着下巴,一动不动,像随泽维尔的离去被抽走了所有动量,直到另位工作日晚间熟客来打招呼才恢复常态。那个在街角做油漆工的男孩说了些什么,夏利亚说了些什么,男孩比划了些什么,夏利亚露出微笑。多么寻常的场景,他绝不应该觉得胃里有蝴蝶在翻腾。除非是因为那孩子和今天案发现场的尸体——尸块有着相似的特征:一头漂亮的金发。
至少他确保自己如数吐在了垃圾桶里。
宿醉有许多级别,最糟糕的一类莫过那种不需要完全睁眼,你就能确定自己昨天喝得着实太多。他物理上没迟到,但精神层面无法理解晨会内容,灵魂则仍滞留于好几英里之外。并不幸(中的万幸),在茶水间攥着杯子苦苦等待咖啡煮好时撞上了小森。
“你看起来一团糟。”她指出,直接了当,因为她就是这样的人。
“对不起……”
“我听说了,昨天的现场。”她叹气,“巡逻的事我会跟警监报备的,今天帮我处理一点文书工作怎样?”
“谢谢你。”他真诚地说,“另外,我可以早点下班吗?”
如果她问了,他当然会告诉她原因,不过既然她没有问,而是默认他需要时间善后宿醉,似乎就没必要多此一举了。等泽维尔端着满满一杯活下去的指望重新回到办公桌前,文件框里不仅如约新垒了一小叠各种制式的报告,而且还天神下凡般压着板阿司匹林。
文书工作倒没什么特别的,抢劫、入室盗窃、故意伤害,总有人要去抢劫、入室盗窃、故意伤害,总会有人被抢劫、入室盗窃、故意伤害。他边和打字机搏斗,边努力照培训精神保证格式工整。小森用铅笔和便利贴魔法把所有该填的东西标识得异常清楚,哪怕让隔壁缉毒组警犬来完成都是对税金的浪费,但交付给大脑脱水、头痛欲裂的新手巡警刚刚好。最后一份文件是昨天的现场报告,已经大体完成,他作为响应人员之一只需确认现场描述并签名。
……死者外部无明显血迹、伤口或创伤痕迹……正中有一条精确缝合的切口……在尸体东侧约十五英尺处……生物物质,包括内脏……随后被运至此地。初步搜查未发现额外证据……
泽维尔在每处贴了黄色便签的地方签下全名。
接近中午的时候阿司匹林——神迹彻底显灵,不仅带领一摊烂肉重返人类,甚至额外进化到了能拿当日报纸就午饭的智能水平。他咬了口餐车三明治,翻开第一版,电影明星出轨;第二版、第三版,体育新闻跨页;第四版,人道主义灾难,但发生在很遥远的地方。终于在第五版左下角的快讯,他才找到自己(广义上)经手的第一起登报级案件。新闻很短,还配了张现场法医绕过警戒带的照片挤压空间,具体内容则只有干巴巴的公开信息复述,结束在或许虚构的匿名发言人对情感纠纷的猜测里。
他叠好包装纸,心不在焉地掏了掏口袋,打算用不知何时的得来速餐巾擦去酱汁前翻面扫了眼。幸好。因为上面抄写了一串地址,而那是他举钥匙对了三次锁眼后,踏进家门做的第一件事。
他们头次见面是在两周前,一间稀烂酒吧的开业派对上。如今甚至已经不记得从谁那儿,为什么得到的邀请。虽然年长者非常低调地坐在角落,还戴了顶压得很低的软呢帽,但你几乎不可能错过这样的人。那种哪怕置身人海也最多只需一眼,便能清楚明白他从来就不属于这里,而是在别的地方另有一套自己的故事。或许是因为看了太多次——他无法不看……他怎么能不看?——不可避免地,他们对上了视线。然后,穿着三件套的陌生人就这么扔下酒杯,挤过半个房间,俯身,以盖过难听舞曲的音量问巡警先生是否有别的安排。
业余酒保的混合烈酒让他原地愣了一会儿,接着才结结巴巴地提议,他们可以离开这里,找个更好的地方。啊!绝对不是什么暗示,隔壁真的有几家更好的酒馆。陌生人似乎被这个建议的提出方式逗乐了,不过他们还是去街角喝了两杯马天尼。夏利亚一改刚刚不真正参与社交谈话,也对世界缺乏基本兴趣的状态,边把玩插了橄榄的牙签,边诚挚感谢泽维尔把他从某种境地里拯救出来,并承认在日常巡逻时就已经注意到了他。至此之后,晚间,他们总能来来回回地在附近几个街区碰见。
他很高兴这份工作会为日渐恶劣的边境城市治安做出贡献,但长期的人手不足与资金短缺正在缓慢拖垮每一个人。若允许脱掉警服后清空几个小时大脑,以及……以及……以及?和大你十来岁的陌生男人随机地一起喝一杯,你能管这个叫什么?如果有需要(需要?)夏利亚当然可以去分局找他。除开这点,他们对彼此几乎一无所知。他比他高;他的瞳孔是浅色的;他今年三十四;他没有口音;他总是穿西装且保持衣着整齐;他去过很多地方,能说好几种语言;他长年旅居,但还会在这儿待一段时间。泽维尔不确定自己对这段关系究竟有何种期待,现在唯一能百分百确定的事无疑只有:
他想见他,最好一直见。
他打了卡,然后从通往停车场的侧门离开。
翻箱倒柜找出这辈子有过的,最正式的衬衫需要相当多额外努力——毕竟他只在高中舞会穿过一次。泽维尔熨平褶皱,扣好扣子,打了领带,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之后又飞速扯掉了领带。他对拳击一无所知,也从未现场看过任何商业体育比赛,所有拳击赛都跟电视转播上的一样吗?这是哪种类型的拳击?什么级别?中午翻报纸该仔细查查的。他是不是最好弄一下头发?他平常看起来一直这么傻里傻气的吗?
他开自己的二手福特去接他,一路上满是差点造成交通事故的各类念头。直到地址指示的位置才放慢车速——这里远超他平时负责巡逻的地段,要诚实点说,他还从未来过这片郊区。作为巡警,他有信心没搞错方向,但要找对不见门牌的房子则完全是另个层面,洇了墨的餐巾也帮不上太多忙。像电影似的一路按喇叭?很快,问题出乎意料地自行解决了:夏利亚正独自,笔直,且醒目地站在靠近主干道的一盏路灯下。
——他和平常有点不一样,好的那种。当然,不是说偶尔有坏的地方。不,总之,除惯常衬衫、领带、针织衫、西装外,由于额外披了件长风衣,他的身形看起来更高了。新眼镜,深琥珀色的,则被车顶灯照得流光溢彩,反射着浅绿的淡色眼睛,整体而言唯一合适的词大概只有,非常漂亮 。
“我们走吧?”夏利亚挑眉。
他如梦初醒地呛了一下,同时咳嗽着意识到自己这么死死盯着实在太不礼貌。泽维尔慌忙道歉,拽上车门,只有两个人的……密闭空间……重新陷入一片安全的……?黑暗。
够了,别再想了。
“抱歉让你来这么远,长居时我喜欢住在安静的地方。”
“你会待很久。”
“或许吧。”不断后退的街灯间续点亮了夏利亚的脸,“知道外面有你这样的巡警在,格外让人放心,不是吗?”
驶回市区后他们沿五十六号公路折返一段,最终从某个岔口拐向了全是赌场和度假酒店的建筑群。他知道这里——治安长年在两种极端间来回摇摆——只是从没仔细思考过其中存在拳击场的可能性。虽不似电视上的巨大体育馆,面对游客,这座半露天擂台也足够正式到应有尽有了。夏利亚随票给过叠好的小费,领座员轻车熟路地带他们在第一排落座。
根据他坦白自己没看过拳击后,对方饶有兴致介绍的简要知识,垫场赛已经过去了几组,加上台上正在进行的,距今晚重头戏还剩两场。周围观众不多,但热情弥补了余下空座,各色人等三五成群地错落聚集在各种票价的座位上,急于为某次出拳叫好。夏利亚语调轻快地让他在这儿等他一会儿,他要去下注、跟黑帮谈判、摧毁国家经济或干脆三者皆有。因此几分钟后,当他端着一盒热狗外加两杯啤酒归来时,泽维尔张了两次嘴都没能发出一点儿有效的动静。
他把热狗和其中一杯啤酒递给他,“还没吃晚饭吧?”
“没有。”他缓慢地说,试图尽快从休克中恢复过来,“谢谢。”
因为座位的缘故,他们靠得比过去任何时候都要近——腿贴腿,手肘间歇地撞在一起,而撇头向耳廓吐字的解说也对不要让热狗呛进气管这一事项没起到帮助。每当夏利亚解释的时间稍长一点,他就能确凿闻见,对方嘴里残留的啤酒花味。
“以你受过的训练,你觉得谁会赢?”
他眯起眼,努力归拢剩余的全部神志好去判断,“小个子的那个。”
“你很有眼光。”
欢呼程度来看,中量级压轴赛多半十分精彩,几个回合的拉锯绝对是值回票价的不虚此行。但可预见的,他完全没看进去什么东西,基准现实在这半小时里只是单纯地,从眼前流过。即便每一响代表开始与结束的钟鸣都狠狠敲在了太阳穴上以示警醒:最好试着把注意力从旁座移开。
“今晚过得还愉快吗?”
情绪翻涌间他几乎没意识到自己是怎么把车开回去的,好像眨了眨眼,他就已经在照指示侧边贴进一条离主干道更远的小径了。道路尽头,一座带庭院的夏季度假屋被远光灯潦草地勾了个大致轮廓,这地方出租吗?。他熄火,忘了要回答“是的今晚我很高兴”,转而白日梦般伸手从后座拿出一瓶早时去西尔斯百货买的葡萄酒。大约一百八十分钟前,上面系着的绿色丝带还能勉强算作种带尊敬的恭维,但现在,所有好意似乎都劣化成了明目张胆地不合时宜。他是从什么地方听说头次约会必须要送份礼物的?夏利亚仍保持着捉摸不定的笑容,我不喝红酒……不过没关系,谢谢你。他一边这么说一边把手放在了他的大腿上——他的手为什么会放在他的大腿上?——仿佛切实听到了这个问题,作为回答,夏利亚抬手,改为贴上泽维尔的脸。
这只手很凉,很冷,像来自完全不同的世界,配合滚烫的脸倒是刚好。他的表情此刻看起来一定傻透了。夏利亚倾身,靠得更近,手指微微张开搭于耳后。在光线微弱的地方,他的头发呈现出一种近墨的深绿色。泽维尔听着自己的沉重呼吸回荡在车里,到这个距离,他已经能清楚看见年长者眼角不可避免的细微痕迹——十一年的岁月就这么突如其来地一拳打在了他的肚子上,若说有何等效果,只是让他变得更加渴望了解他了,仅此而已。眼前这个人二十三岁的时候在做什么?遇见了谁? 二十八岁时呢?
夏利亚抽手回身。
“下次见。”
跟查询是否通过POST认证时一样,他被未知力量死死钉在原地,有好一阵动弹不得,心脏不可抑制地狂跳了几分钟。直至远远看见近街道一侧的窗户有灯亮起,他才有力气拧动钥匙,点火驶离。在此之前还不得不把头抵在方向盘上,无声大叫了一会儿。
他不是第一响应人,但离现场也足够近到需要照调度中心指示去维持秩序了。凶杀组还在来的路上,警戒线倒是已经拉好。泽维尔松开无线电按钮,翻跨过困惑人群、层叠警车、路障胶带,距报告里会按经纬记下的真正地点还有整整两百码,四散的恶劣气味就已提前太多暗示了几乎一切。他的反应比上次轻,毕竟没什么场面在预料之外。他们到底找到了那个男孩,仰面朝天,躺着,样子与一周前女孩儿为填写失踪登记表带来的旧照片并无区别,金发散落盖住额头的平静表情看起来单纯只是睡着了——如果能忽略过大部分内脏不位于体内,而是位于旁边塑料袋的事实。
怎么样,菜鸟?老手们轮流拍他的肩膀,去给我们买杯咖啡吧,菜鸟。到现在他已经理解了中个善意,照小森的解释,比起争辩,顺其自然会让事情更简单,这不是什么问题。真正的问题是,他拎着十二杯外带咖啡返回时,法医的快门声和松散闲聊不知为何已完全替换了最初发现尸体的紧张感,连带最外侧看热闹的平民也依稀记起自己好像还有别的事可做,陆续散去。他们何时才会布置两人一组的挨家挨户上门访谈?为什么所有人都在讨论黑帮寻仇的事?难道没人意识到本地有正在活动的连环杀手吗?他可以,他应该,他必须在明天的晨会上警告大家这点。最好顺道提醒夏利亚。
拳赛后他还没(找到)机会(与勇气)再见他一面,当然,鉴于目前的紧急情况,跳过几个晚上无意义的辗转反侧,快进至头次主动联系无可厚非。作为常年在不同地区间旅行的人,夏利亚肯定能照顾好自己,但考虑到住所偏远的方位和晚归习惯……如果回家路上恰好撞见案发现场呢?
他没有他的分机号,最保险的不碰运气做法是去他们常遇见的那间酒吧,给酒保留个字条。因为毫无疑问,今天所有人都得留下加班。所幸他填表够快,还懂得时机的重要性。趁满屋怨气还没被甜甜圈、咖啡因过载以及没有尽头的电话响铃冲淡成麻木疲惫,便抓紧尾随最后一批家里有灯亮着的警员们,一道出了警局大门。这几天他和小森换了班,不用值夜,下周她的父母要来拜访。即使他不是没人在等、无处可去也会同意的,举手之劳而已,他欠她的很久以前就远超于此。
不过今天除外。现在,他有地方要去,有人想见。
泽维尔点了啤酒,在老位置坐下,边大口喝边考虑明早要怎么合理表达自己的想法,毕竟你不能只是站起来对着满屋子资深警探宣布“这是我的直觉”。关于作案特征目前他都知道些什么?是不是最好熬个通宵整理下档案?他额外要了杯水,并打定主意,从厕所回来就得把字条写好。
推开门的第一秒,他就十分清楚,这嘈杂响动意味着什么。毕竟在鱼龙混杂、格调不高的街区,午夜过后“突然的冲动”相当普遍。通常他会避开,但今天……他带着孩子气的想法趟过积水向深处走去,虽然完全没想好到底该怎么做,多半最后只会是步入邻近隔间吓人一跳,助长教训。噢,他们甚至没费心掩上门。于是他便不得不注意到,那几周以来已经变得再熟悉不过的西装衣摆。
因为一望皆知地粗暴拽出,夏利亚的衬衫带上了不常有的褶皱。扣子全开后领带更是失去桎梏,顺势悬空,随西裤退到膝盖的身体撞击来回晃荡,拍打胸口。年长者撇过脸,紧抵马桶水箱下与其漂亮头发不相称的发黄瓷砖,勉强维持着重心。他的半身俯得如此之低,以至于从这个角度根本无法确认任何可能存在的表情。而身后的人,那个金发油漆工,正死抓着前者高耸的腰,深深沉迷于抽插摆动,他每挺进一次,都会从身下挤出阵带黏腻水声的克制喘息。作为闯入者,现时所能采取的最合理做法,无一例外是:假装什么都没看见,立刻从机械排风扇也搅不开的排污管堵塞、呕吐物飞溅、违禁品燃烧,外加新鲜的浓重性爱气味中转身离开。
他想说,夏利亚,但发不出哪怕一点儿声音。
而夏利亚,像是感应到什么般,回过了头——他的的确确看见了他,视线却出于某种年轻新手巡警全然无法理解的原因,笔直地穿过了他,落在两步之外,或更遥远,更不着边际的位置。他半张着嘴,呼吸起伏得厉害。每块暴露的可见皮肤都均匀覆盖着层反射了昏暗灯光的细密汗珠,带淡淡血色的颧骨则让镜片后的眼睛显得格外潮湿,像几分钟前刚被谁推搡着穿过了一整片薄雾。
到此,泽维尔终于记起人类社会基本的行为逻辑。但,只选择性地采取了部分措施:他转身离开。
一出大门,他便失去自觉越走越快,几乎是眨一眨眼就不知怎么已经身处下个街区。他闯进目之所及的第一间酒吧,要了整瓶随便什么威士忌,然后是第二间的几排子弹杯,第三家恰巧撞上欢乐时光……考虑到这片犯罪率居高不下地区的确有很多便宜酒馆,因为?因为,为什么不呢?绝不是这种失落感促使他喝的,毕竟这件事,这整件事,从头到尾与他根本没有半点关系。他们从未相互承诺过什么,他们都是成年人了,他们对自己的行为百分百负责,他们,他们,他们。扶着垃圾桶吐过一次后,完全出于意外,他绕回了先前的街区。纯粹为捡回遗落外套,再顺便去厕所洗把脸——就算这里曾发生过任何事,夏利亚都已经不在那儿了。
他重新坐定,坦然接受被酒保以衡量的眼光打量,但随之产生的判断则是全新领域:摇摇头,只肯倒杯水。啊,他平静地想,噢。至少得试试拿回没喝完的那半杯啤酒,他想要解释,为盖过身后大声交谈的人群,音调可能高了些。世界如所愿魔法般安静下来,酒保侧身把手伸进了装着内线的吧台里侧,事情看起来即将要就这么滑向他曾在深夜无数次亲自处理过的样子。
哇你真的喝了很多,怎么?发生了什么?
我没事。他想说不用,没必要,一边迟顿地回忆急性酒精中毒症状列表里是否包括产生(夏利亚再次出现的)幻觉——大脑甚至善解人意地调取了那个衣着整齐、无懈可击的版本。我们是朋友。朋友?若不是与平日相比领带稍松开了些,刚刚,外加现在所有一切都像场高烧下的热梦。别担心,没问题,我来照顾他。夏利亚揽过他的腰,仿佛不是第一次,而是第一千一百次这么做般万分自然。他想推开他,但他们贴得实在太近,以至于他能毫不费力闻见被对方身体热度返回来的,自己散发的酒气,如何与须后水香调掺杂在一起。头晕目眩间,他的态度软化了。我接住他了,他没事,让我送你回家好吗?最后半句应当是对他说的,但不等回应就被以一个接近拥抱的姿势,伸手从外套口袋取走了车钥匙。
他大概率睡过去了一小会儿。因为再睁眼,情景便是有人正俯身仔细地为他扣上安全带。他盯着夏利亚头顶复杂的发旋走向,早上一定很难打理,除开因颠簸而反复撞上车窗玻璃外,这是他最后有意义的思绪。我们到了。他想问,你怎么知道我住哪儿?同时没发觉自己说出了声。夏利亚拉上手刹,露出半个微笑,好像这样就能避免回答有史以来最愚蠢的问题。
下个片段是他被平放在一张陌生的,巨大无比的床中央,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泽维尔尝试起身,但轻而易举地被推了回去。别乱动,做个好孩子。什么?忽略内容,这声音倒是和寻常一致,没有更尖也没有更哑,就是说再要轮酒时的样子。夏利亚已经摘掉了眼镜(但依旧行动自如),失去树脂镜片的遮挡,那双淡色眼瞳投来的视线突然变得极端缺乏温度,综合姿态更像在评估一件货物。仿佛那些热烈交谈、传杯换盏的夜晚全是幻觉,他们从未真正认识过彼此——这个说法可能没多大错,因为他们确实对对方一无所知。
又或者,只是他单方面一无所知。
被引导褪去所有衣物后,当着他的面,从西装外套到背心,从领带到衬衫夹,夏利亚转而一件件脱下自己的,并表演般如数扔在地板上,直至不着寸缕。年长者用指甲剪得很短的修长手指握住他的阴茎,就着前液熟练地上下滑动,确保全硬了才撕开包安全套,帮忙戴好,以半跪姿势居高临下地对准,慢慢跨坐下去。他麻木地看着自己就这么没入另具躯体里,即使跳过了润滑和前戏一切也都异常顺利到可怕——多半是因为刚做过一次的关系。毕竟对方腰间两侧显眼的红色指痕仍时时刻刻在提醒他,之前所见并不是梦,现时同样如此:顺着呼吸节奏绞紧内壁确保适应,反复起身又坐下过几次后,夏利亚开始用力地骑他。
这间或许是别墅主卧的屋子每盏灯都开着,明亮如白昼让一切情绪无从遁形。本就脱水的大脑在直射灯下加倍地头痛欲裂,实际上,喝了那么多酒还能硬起来简直是奇迹中的奇迹。他隔着一块,要么是好几块毛玻璃,注视着上位者面无表情的脸,夏利亚看起来完全不享受这件事——他甚至没有勃起。他左手撑在泽维尔胸口,右手扶床沿,只确保了每次起伏都恰好能操进身体最深处,而对自己的疲软性器如何随力道可悲地来回摆动毫不在乎。由于快感,或宿醉,他止不住地一层又一层疯狂出汗,汗水与其他体液混合成的粘稠液体淌满了整条腿。夏利亚以无限耐心,不停调整位置,把因此偶尔滑出结合处的阴茎一次又一次地重新放回体内。他本该对这一连串行为有所感受,愤怒? 悲伤?但事实是,他什么也感觉不到,仿佛床上躺着的是另一个人,最好是金色头发的。接连逼近高潮又落回原处后,最终他还是挣扎了起来,虽然不确定自己到底要挣扎些什么,让我们把这件事做对。
行进到这个阶段,夏利亚的头发终于彻底散了。没有定型剂阻拦,落下的部分照它们理应的走势遮住了半边眼睛,连带着把人还原至某种可能存在过的,更柔和的姿态。检测到他的挣扎,夏利亚从善如流停下动作,竖起手指,边发出嘘嘘嘘的声音边低身靠近,直至额头抵额头,嘴唇隔着食指几乎要贴上嘴唇。如果忽略过膝盖死死压在两边腿根,技巧性地确保他不能推开的部分,整个交换呼吸的场景还算亲密。他们就这么僵持了好一会儿,他或多或少能闻见自己散发的,恐惧的气味。这种时候该怎么做来着?他试着全身稍放松了一点,然后夏利亚笑了。
“你真是太好心了。”
夏利亚伸双手,拇指准确卡在气管位置圈住了他的脖子,施力。为获取生存必要的空气,他很快不受控地拳打脚踢起来。但过量酒精,以及对方力气出乎意料大得惊人的事实卸除了任何反抗的可能性。在意识丧失边缘的星星点点间,他看清了,半边阴影之下,夏利亚脸上头次出现的,欢欣鼓舞的真正笑容。
到这一刻,他才彻底明白。
然后泽维尔晕了过去。
首先,他十分惊讶自己居然还能醒来且物理上完好无损,紧接着立刻扶床吐了一地,并在察觉浴室飘来的浓重血味后又吐了一次,直到呕出胆汁,胃里什么都不剩。
他已经大概猜到,知道,会在浴缸看见的东西。他想着那个孩子活着时的样子——巡逻时他们有过几面之缘——刚高中毕业,比他大不了多少,兴致勃勃地筹划要开家五金店诸如此类。他应该披上衣服,找到最近的公用电话亭给小森打电话,报警,再回到这里,凶杀组到场前都保持原地不动以防还有能用的头发和皮屑,按这个顺序。
但他只是赤身裸体,盘腿坐着,与床头柜边从商店货架取下时别无二致,只有绿色丝带不见了的红酒长久地对视。他想着所有这一切。
END
Note:原本有个很复杂的设定,金色头发的人意外死了他才会变成这样诸如此类。但现在已经无所谓了,人就是要杀如何。谢谢你鹤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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