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1] Regarding How to Be a Good Coffee Shop Regular / 关于如何成为好的咖啡馆常客

CP:Zhou Guanyu/Valtteri Bottas

分级:Gen

梗概:自咖啡馆开业以来Valtteri从未听过如此怪异的要求,而这不(全)是星巴克的错。

Coffee Shop AU。纯造谣。小周肯定有比本文所描述的更好的咖啡知识储备,否则他现在应该在Kahiwa上课。且我对芬兰语一无所知,导致文里有很多事实上不会发生的部分,但,管他呢(?


周冠宇对自己居然没在推门而入的瞬间就察觉到这大概率是光天化日下针对倒霉游客的陷阱而感到深深羞愧。

有很多线索都能拉响警报:首先,作为一家咖啡店(招牌上除开鬼画符的部分还有个带盖纸杯的图案,或者它其实是带盖垃圾桶而这是家垃圾回收站,既然到此为止他尚未闻到任何异味,第一种猜测可能更为靠得住)本该最为火热的周末下午居然一个人也没有;其次,挂在墙上可能是菜单的东西只有一张,上面全是芬兰语,还有一面贴在柜台下方用粉笔写了几行字的小黑板,上面也全是芬兰语;最后,这几十平方米就摆了三张小桌的店里仅有的服务生——男的,矮个儿,金色短发,留着怪异的小胡子——自他进门起就一言不发地站在柜台后边擦杯子边用蓝眼睛冷冷地盯着他,没有问候,没有介绍,就这么安静地看着,把手中的玻璃杯用一条毛巾?擦到能自我发光直达聚变划开本地极夜。

“这里有奶茶吗?”他绝望地问,用英语。

服务生给了他个古怪的眼神,“茶。”他以一款芬兰常见的平板男中音重复道,谢天谢地英语行得通,“如果你想要有茶的感觉,我推荐这个。”他向下指了指小黑板上的一行字,“牛奶,这是用牛奶做的。”他向上指了指菜单上的另一行字。

“好的,就要这些。”周冠宇自动回复。

“10欧。”

刷过信用卡服务生就放下玻璃杯转身调制实验药剂去了。他找到靠窗的位置坐下,望着薄雪,几小时来头次暂时松了口气。作为假期的一部分,他独自前往北欧旅行,按照Tripadvisor的推荐路线度过了富有成效的两天(指在所有著名景点都拍摄了标准游客照片),直到不幸于赫尔辛基意外踏上了一班不属于他的火车,即便即时幡然悔悟,下车也已经是一小时后在某个荒郊野岭(上海标准)的小镇,售票员友好地告诉他下一班回程的车还需要等待六个小时,并建议他去镇上逛逛。现在来看,欣然接受这个提议是十分不明智的。

刚开始,围绕车站还有一些人——虽然每个人离其他人都异常遥远,像自愿踩着有效等分距离的无形巨大仓鼠球,身为有资格不礼貌的外国游客整个场面甚至有点好笑——然而,随着他花十分钟就转完了整个镇子,向地图所标注的湖边公园(风景优美!!)移动 ,手机显然监测到了这是点醒用户别忘了来天才吧花748元更换电池的最佳时机,便无视能量守恒从15%跳到2%自动关机了。他试图原路返回,但毫无疑问地仍越走越远,周围的景色也相应地越来越体现出一种人迹罕至的美丽。周冠宇注视着路边逐渐密集的高耸树林,不合时宜或很合时宜地联想起那个关于芬兰乐队拍摄专辑封面的笑话,并恐慌地意识到这可能不仅仅是个笑话,且马上就要发生在自己身上。唯一的区别在于,作为既不金属也不摇滚,无法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低调亚洲人,大概,呃,一个月后才会有人想起来要找他。所以当转角看见路的尽头有一间亮着温暖灯光的挂牌小屋时他如获大赦,只要能充电就算是100欧他会付的(大概)。

万幸,这家咖啡馆虽然不大,但内部收拾得舒适整洁,所有东西都按某种经年累月的习惯摆设得十分紧凑,装修是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精简。不锈钢外壳的咖啡机在吧台最显眼的位置轰鸣着倒映出他被寒风吹到发红的脸,散发热度的上层倒置着一堆……五颜六色的姆明马克杯。那位 很可能兼任老板的店员正手持其中一个站在机器后严阵以待,在他的身旁是另一台咖啡机?后面还有一台更大的落地式?带转盘的咖啡机?虽然这里是咖啡馆但真的需要这么多咖啡机吗?这些肯定是咖啡机,他不喝咖啡不代表不认识咖啡机,现在有许多奶茶店也会配备咖啡机,比如瑞幸。

“你的点单。”

桌上不知何时出现的一组神秘饮品打断了他对永康路的回忆,周冠宇抬起头,店员已经迅速战术撤离至原位,杯子和布也重新回到了他的手里,像过去十五分钟根本无事发生,不存在一个迷路的亚洲人闯进他不必招待顾客的平静生活。注意到周冠宇的视线,对方坚定地点了一下头——无论这是什么意思。

接收到信号后他把目光转回桌上,这里有三款形态各异的杯子:一个满溢的玻璃小杯,底部大面积的白色大概是牛奶,漂浮其上的深色咖啡已经开始逐渐下沉;一个带嘴和把手的三角烧瓶,里面装着约两百毫升左右的红茶色液体;一个迷你版姆明马克杯,图案是河马顶着暴风雪前行,这杯是空的——所以他应该把三角烧瓶里的东西倒出来喝。

于是他倒了一杯,同时敏锐地察觉到此刻有人正注视着这边的一举一动。他不记得在攻略上有读到过芬兰人对饮用咖啡存在什么严格的礼仪步骤,如果你做错了就会被扎在世界树上献祭给奥丁啥啥(好的好的,他知道那是挪威神话),但,就像不同的英国人对茶有不同标准的要求,或许这家店有呢?所以这就是它设在离镇子中心如此之远的原因?一家会把差评客人拆分扔进森林深处的邪恶咖啡店形象渐渐完整了起来,周冠宇想象着因为没能彻底喝空饮品店员就从围裙口袋掏出一把枪对准他的脑壳连开三下的场景开始觉得紧张,端着杯子的手也不怎么稳当了,为了舒缓情绪,按照国际惯例,他拿起刚刚从死亡边缘返回的手机——

用十四款滤镜拍了三十七张照片各挑两张分别上传至五个不同的社交平台配文二十字带定位打了十个Tag 。

然后从那个玻璃小杯里迅速地喝了一口。

哦。

好苦。

他基本只尝到了上层的咖啡,虽然好像是比星巴克美式强许多,但苦涩的味道盘旋在舌根,挥之不去地持续给予重击对于更常喝运动功能饮料来提神的人还是有些太像中药了。

周冠宇条件反射地望向吧台方向寻求帮助,或解释,也许他的表情的确突破语言、国籍和人种地连接上对方的某根神经,传达到了诚恳的困惑。金发店员真的不再擦拭杯子,转而举起手中的玻璃空杯,停顿,做了个仰头喝的动作。然后,他放下杯子,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一个鼓励的笑容(芬兰标准)。

考虑到芬兰人没有理由突如其来地模仿喜茶Logo,他结合有关奶盖和茶底的知识,猜测这是一个让他大口喝的指示,周冠宇便这么做了。

哇哦。

改变饮用方式后一切都变得不同了,就像在快餐店终于学会用薯条蘸着冰淇淋吃的那一刻,不能理解自然造物经过现代食品业精加工后跟那些原始的感受神经产生了何种奇妙的电化学反应。负责任地说,底下的牛奶是他喝过最好喝的牛奶,更浓稠也更甜,但跟糖没有半点关系,它与咖啡负责的部分配合得很好。苦味不再明显后,他开始尝到别的味道,虽然这根本没有道理,你能指望从一杯咖啡里喝到什么?威士忌吗?但其中一些回甘确实让他想起Costco里尽情试吃的大包混装坚果。

如果这是一家美国咖啡店,店员大概已经在热切询问他对着这杯咖啡的评价,根据无意提到的行程推荐本地餐厅,多半还要邀请他参加周末的草坪音乐会。芬兰人明显想说点儿什么,但他们只是沉默地来回对视,根据芬兰旅游局官方网站上的指南,他很快意识到开口说话的重任最终还是落在了中国人的肩膀上。

周冠宇指了指已经全空的小杯,郑重其事地宣布:“这个很好喝。”

自他踏入店门以来第一次,对方的眼睛亮了起来。

“尝尝另一杯。”

他握着把手从姆明头顶饮用,做好了被吓一跳的准备,但这杯明显比刚刚那杯要淡上许多。没有牛奶却也不是美式,甚至有点儿不像咖啡,或许是因为采用了别的制作方法?

既然这是“奶茶”的茶部分,“喝起来像红茶。”他谨慎地说,

没错,现在再尝尝这个。”

不知怎么的,在他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前吧台上突然多出了二十五个茶杯、二十五张标号杯垫、五包咖啡豆、三个热水壶、两把勺子以及一张看起来极端复杂的计分表。总之,无论哪种语言版本的“尝这个”都很难包含在内的各种东西。

“请帮我装满水。”芬兰人说,把其中一个水壶递给他,动作自然,表情平静,语调你甚至可以说往好的方向有些许起伏,“TDS值九十。”

“没问题。”周冠宇坚定地回答。

他们把小桌抬到一起拼成长条,所有杯垫于其上分组排开。他装水时(趁着上厕所的机会谷歌到刚刚的魔法词汇是一个与水质有关的值,他需要调和两个水龙头中流出的比值不同的水,用水质检测笔确保最终成品维持在特定的值内)芬兰人正在给豆磨粉,按某种外行人尚未领悟的规律依次倒进完全相同的杯子们里,整体氛围则是全然的宁静。

“Valtteri。”他说,带着奇妙的弹舌音,“Valtteri Bottas。”

伴随着磨豆机噪声周冠宇茫然了一会儿,然后意识到这是交换名字环节——下半辈子被迫困在这个邪恶咖啡馆打黑工的第一步,还是他失忆前已经在这儿上了十年班?否则一切不可能如此顺理成章理所当然——“周冠宇。”

“周-冠-宇。”Valtteri生硬地重复,对欧洲人来说发音已经很不错了,“上星期我就该给这些豆子做测试,但一直找不到愿意来这儿的咖啡师,谢谢你。”

“不客气。”他说,“踏进这家店前我从来没喝过咖啡。”

芬兰人点点头,认可了这个笑话,要么干脆觉得是一种赞美,“我们从干香开始。”

大约第二组起,他的嗅觉就完全失灵了。后面的咖啡闻起来基本都一样,就是,你知道的,咖啡味儿。注水完毕后则是一场新的梦魇,他学着Valtteri的样子用勺子捞起一些啜饮,还没来得及体会到任何复杂香气就差点呛死两次。

而Valtteri,好像并不在意,或只是太过礼貌假装没看见,又或者他是真的全身心地投入到对这二十五杯咖啡的感受中去以至于彻底忽略了周围外部环境。他绕桌走动,对着杯子反复咂嘴,偶尔来到冰箱前检视贴在中间的彩色圆盘,仿佛忙于质检宇宙膨胀前就已经决定好的各种东西。一百五十万年后,咖啡师重返人间,举起空勺像普罗米修斯举起火种,他看向周冠宇的方向,郑重地张开嘴,词语正在拼装,时间亦然凝固,他说:

“葡萄柚。”

“葡萄柚。”周冠宇重复,并辅以更严肃的表情回击。

“还有一点橙……”

“柑橘?”

“柑橘。”Valtteri露出一个赞许的表情,低头在计分表上记了几笔。

他希望这张表格不会关系到是否要判对应的生产商死刑。

喝到第三组时周冠宇就明白,今晚,自己失去了拥有睡眠的资格。他参加过红酒品鉴会,这可能是差不多的咖啡版本,区别在于不用把喝进嘴里的东西再吐出来(他希望他可以)。Valtteri中途递给他一瓶苏打水以重置味觉,整间咖啡馆回荡着一位芬兰人(专业咖啡师,现在他认出门口那些带姓名的裱装相框是获奖证书了)和一位中国人(高中毕业后头一次喝咖啡)啜饮的动静,还有制冰机的咣当咣当,以及偶尔的,剧烈呛咳声。

周冠宇庆幸自己没能提供太多帮助,一定程度上保证了结果的准确性。直到Valtteri放下勺子,拿起表格涂涂改改,伴随更多魔法词汇开始问一些让他措手不及的问题,比如:

“最后一组是不是太酸了?”“你觉得它更靠近风味轮的哪一侧?”“这个味道每一杯都有吗?”“总体上有点不够干净?”“你住在这儿附近吗?”

“有点儿,左侧,好像,也许。”他礼貌地说,“呃,抱歉?”

“你住在这儿附近吗?”

此刻,Valtteri摘掉了鸭舌帽,因为刚刚的一系列劳动微微出汗。由于肤色太浅,他的两颊透出明显的红色,一头金发汗津津地向各个方向倒伏,过长的部分则分散在脖颈后方微妙地打着卷儿。

而眼睛里的那抹蓝色被灯光照映的看上去就像他先前试图寻觅的湖。

周冠宇的心脏跳得很快,当然,这肯定是因为那二十五杯咖啡,而不是更复杂的电化学原因。

他选择以问题回复问题,你为什么把咖啡馆开在这儿?

“这里靠近湖,我喜欢湖。”Valtteri露出一个芬兰式微笑——罕见但真诚,“我很幸运,我们是全世界拥有湖泊数量最多的国家。今天太迟了,如果天色够亮你站在露台就能看见,这个季节的湖边风景很美。”

“很美。”周冠宇说,“很遗憾今天太迟了——哦操,我的火车。”

“火车?那班火车……你住在赫尔辛基?”

“我是游客。”他抓住机会紧张地坦白,“我迷路了,在此之前我真的从来没有喝过咖啡。”

出乎意料的是,Valtteri对此的反应只有耸耸肩,“你什么时候走?星期一?”

“星期一。”

“你很有天赋。这周末我们在赫尔辛基有SCA课程,你可以来旁听,九点见。”

终于,将近五个小时之后,终于,周冠宇真正地放松了下来。现在,整件事的任何一个部分较先前都变得更加容易理解了,因为事情的发展总算回到了他的舒适圈里:要卖课,或者要他的肾。

Valtteri拿出车钥匙,“来吧。”芬兰人站起,绕店一圈按顺序将灯光熄灭,只留下门廊一盏,“我送你去车站。”他拎起挂在门边的外套,眨了眨眼,“希望没人会抱怨今天我关门稍早一些,但他们可以等。”

理论上,他有两颗肾,即便做最坏的打算丢掉一颗也不是不能接受的。

周冠宇抓起包和手机,以及新近诞生的对咖啡的热情,跨步跟上。

END

 

Note:小周以为是咖啡机的两台设备都是烘豆机,点单喝的是蓝标瑰夏和提纯牛奶Dirty。

:这说明什么
:说明能看xhs攻略就不要看猫途鹰。
:……。

发表回复

您的电子邮箱地址不会被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