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P] Marooned in Realtime / 实时放逐

CP:Dr. Gears/Dr. Iceberg、Dr. Alto Clef/Dr. Benjamin Kondraki

分级:Teen

梗概:活人们给死人们扫墓。

标题来自文奇老师。


 

上午九点过一刻,Gears挂起SCiPNet,将电脑转到休眠模式,离开座位,拎起从昨天就一直放在办公桌下的网球包,关掉灯,锁上办公室的门,向Site-19地下停车场的F区走去。

Clef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你迟到了。”他粗声粗气地说。

“我没有。”Gears回答,他没看表,从办公室走到这儿需要大约三分零九秒,“是你早到了。”

“可不是吗,因为你就是操他妈的闹钟本钟。”Clef啐了一口,把车钥匙朝他的脸用力砸去——几十年里另一次漫不经心的测试——当然,如同几十年里的每一次一样,Gears稳稳地接住了。在他眯起眼辨识钥匙表面的按钮时,Clef已经拉开副驾驶的门自顾自地坐了进去。他借着安全出口的照明把钥匙翻过来,上面有一个激光印刻的基金会标志,正中间贴着一张打鲨鱼中心的拙劣贴纸,这应该是个笑话

Gears在后备箱固定好网球包,然后从驾驶座加入了他的同僚,砰然一声在狭窄空间里迅速回响完毕后,余下噪音都被隔绝在了密封良好的现代工业产品之外,他甚至能听见Clef不规律的呼吸声。他们上次这么靠近还是去年的相同时间,暂时没拿着尤克里里的尤克里里男毫无疑问同样注意到了这点,并显然打算对此发表一些评论,因此在他张开嘴的瞬间,Gears准确地把钥匙插进锁眼扭转半圈,点火启动。

他们缓缓驶离Site-19。

今天太阳提供的温度正合适,天上只有几朵云,微风。他们从一条地图上不存在的小道左转开上31E号公路后Clef甚至降低了一半车窗,然后开始迎着风吹十分破碎的口哨。Gears则拉下遮阳板,解开了位于衬衫领口的第一粒纽扣。

这跟他们将要去做的那件事应该有的感觉不太像,至少跟Glass当年给他的那本手册里所描述的不一致。从环境来看,现在更像是一场逃班。但考虑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像十二年前的那次有MTF出动的迹象,或许可以假定Clef总算记得胁迫IT部给他做了个自动化程序来向人事部门提交表单。

更可能是O5已经做出了评估,决定终于可以不再在乎他们了。

(这应该是另一个笑话。)

他在空旷的十字路口前放缓速度,等待交通灯变色。Clef捣鼓了一会儿车载收音机,没找到“任何不是狗屎的东西”便放弃了,转而用点烟器点燃了一支烟。

手册上说:

基金会虽不鼓励这一行为,但不会阻止员工自发的[……]对此感到抗拒、悲伤、甚至抑郁都属于情绪反应过程的一部分,仪式本身有助于疏导这些情绪[……]可以通过与驻站咨询师交谈*来缓解这种感受。

*请提前五个工作日预约并随预约邮件附上填写好的评估量表G27A、评估量表H46.1与近一周内的认知阻抗测试报告,表格可向当前站点的[字迹从这里开始因印刷模糊而难以辨识]

Iceberg埋得并不远。

按照基金会处理异常尸体的规章,那是一个平均水平的随机公墓。他们把车藏在附近的树丛里,然后步行到正门口。铁门没锁,虽然按它目前的锈蚀程度上锁与否不会产生太大区别,但守墓人也不见踪影。

“带路,Gears博士。”Clef懒洋洋地说,同时一脚踹开大门,“指引基金会前进。”

今年,墓园里仍然没有活人的痕迹(和死人的,以及南瓜的),穿着橙色维修背心试图不引起注意地在哭泣的家属间移动似乎正在成为过去时,与此相对的是东倒西歪的坟头变得更多了。Gears记下这个比例,提醒自己回去之后可以与往年报告核对,得出这个地方最终何时会被人彻底遗忘走向荒芜。但在此之前……

他在某个角落停步,转身,面对三座有所间隔、毫不起眼的坟墓,放下网球包,拉开拉链。各种仪器的标准银色涂装外表面按照物理定律反射着光线,其中一些扎进了他的眼睛。

“这就是那个该死的地方了吗?”

“是的。”

Clef掐灭了第四根烟,别在耳后,“那没什么好说的了。先生们,动动屁股,开工吧。”

他和Clef合作架好便携式康德计数器(“操他的,装备部那帮傻逼根本不知道‘便携式’怎么拼。”),留前GOC特工去读数。Gears拾起一些更常见的仪器,以这三座坟为中心绕墓园转圈,好用PDA记下半径五十米内随机十个点的气压、风速、湿度、空气质量、辐射、阿吉巴辐射、奇术脉冲。

和温度。

到头来这仍是连初级研究员都能干的活。盖上时间戳后,页面的留空几乎已被全部填充完整,他滑动屏幕,一路来到最底端:

Site-19低危异常监控系统-97E-DIB(Dr.Iceberg的尸体余烬)

年度检查:

□存在异常

□无异常

部门主管C·O·Gears博士在第二行打勾,用左手食指签下头衔与姓名,保存。

本年度检查报告已完成!

97E-DIB项目监控进度:15/30

他返回时,Clef已经完成了份内工作,或者假装已经完成了份内工作。谎言之父嚼着草根靠在一颗半死不活的树上,听见脚步声就冲Gears来的方向扔去一副可能是安全手套的东西。一如既往,他稳稳接住(的确是安全手套)。

然后,他们开始清除三座墓碑前的杂草。

Clef对“清除”和“杂草”的定义一向有着极其波动的宽泛标准,但即便不涉及破坏性工具,达到基准值实际也费不了太多精力,毕竟这点面积甚至抵不上用来收容506的房间。他们呈直线由外向里来回交替各自拔了两轮,很快得到了一个可接受的较平均结果。Clef边抱怨基金会抱怨O5抱怨“站点很无聊”抱怨新鞋沾了草根边拆开一包标配清洁布丢给Gears,Gears边不对任何言论发表有意义的回应边把布抖开,弯腰,依次擦去三块造型迥异的大理石碑上刚满一岁的灰尘。

他隔着两层布料拂过三串已经开始斑驳的字母,每一串的排列组合对他来说都缺乏意义。

“他有可以通知的人吗?”Clef暂停了演说,重新点燃香烟。

“等监控期结束,有个表姑妈。”

“冒着被扔去Area-06的风险偷出你小男友的冰冷尸体烧成灰。”烟雾让Clef的表情显得几乎不可捉摸,“到头来你甚至不知道他到底装在哪个假棺材里,这一切都值得吗?Gears博士?”

Gears用密封袋封好清洁布,装回网球包,抽出一束被压得有些耷拉的花。他不明白Clef在说什么,因此他回答:“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Clef博士。”

Clef抬起帽檐,用全部三只眼睛注视着他,Gears回以注视。

“当然不是你。”二十七秒后,Clef悻悻拉回帽子,“你没这个胆,我宁可全压Right。”

他解开丝带把花拆成均匀的三份,摆在三座墓碑前。

“有点娘娘腔。”Clef评价道。

“这是社会习俗,Clef博士。”

“他会更希望你给他带点别的东西。”

电磁波穿透衣物打在Gears的背上带来热度,因为刚刚的工作,他出了一点儿汗,“Iceberg博士会理解的。”

之后,他们调转车头,朝另一个目的地驶去。

与此同时,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和往年一样,Gears除了必要设备外没带任何“可能会导致情况复杂化”的东西,这导致Clef关于谋杀的威胁随公里数增加正在变得无可抵挡的认真。具体表现包括:掏出一把折刀在手指间把玩;弹出刀片有意识地比划动脉;邀请Gears放开方向盘加入一局“快刀扎指”等。

“和‘快刀扎缝’的区别在于——”Clef的口气轻松愉悦,仿佛谈论的是他对度假衬衫的个人偏好, “每一次你都得扎在手指上才算赢。”

经过收益权衡,尤其是考虑到未来仍有很多工作需要他用上全部十根手指(原装为佳),当他们途径一个有美式快餐店的加油站时,Gears停了下来。

“明智的选择。”始作俑者称赞道。

这几乎是美式快餐店的概念聚合体:霓虹灯招牌、火车座、红白格桌布、反复循环的九十年代排行榜金曲、金属调料罐。现在不是通常的就餐高峰,店内空无一人,每张桌子都泛着层陈旧的黄色。他们在能看见停车场的靠窗角落落座,Clef翻了会儿油腻腻的菜单,然后要了双层牛肉汉堡、一篮子炸鸡、草莓奶昔、苹果派以及熏肉煎土豆。

Gears要了素三明治和清咖啡。

“还来点儿什么吗?”

“就这么多了。”Clef的视线公然地在服务员的胸部上流连,确保所有人都意识到这点后又回到更上方一些,“美人儿。”

服务员敲敲记事板露出一个明显带有厌倦的假笑,她的金发垂落在耳边,“请稍候。”

他们作为仅有的顾客聆听几次厨房响铃后东西就上齐了。他几乎没怎么看见Clef如何把这么多食物以违反热力学的方式塞进嘴里,但盘子的确已经全空了。他用一片面包擦干净剩余熏肉油脂,然后趁Gears搅拌咖啡的间隙,要了许多啤酒开始一瓶接一瓶地喝。

“我没有怀念旧日子,真的,没有。大家都清楚,那种状态不可能持续太久。现在能保留一小点,遗产,残余,随他怎么说,保留成为站-点-特-色已经比我预计得要好,我以为我们都得死。不过话说回来,谁最后不会死呢?”

666,操,恶心。他们应该把那个地方烧成灰再用直升机悬吊教皇喷洒圣水。”

“O5,Gears,我就这么说了,你会成为其中之一。你一直是他们手里最好用的那个工具,老家伙们不舍得放手。”

“不会有其他人加入了,就我们,我们俩,困在原地。因为Bright是个混球,Light和Dan忙着在议会眼前红得发烫,Kain,Kain也许吧,忏悔之旅,嗯?等他快死的时候。”

Gears喝完杯底的一点咖啡,抬头环视——餐厅依然没有出现别的客人,服务员上完菜就不见了,Clef仍在说个不停。

他把现金压在胡椒罐底下,确保留下了足够多的小费。

Gears加油的时候Clef谈到了维持帷幕的重要性,Gears检查水箱,Clef对反常部高谈阔论并开始从一个扁平酒壶里饮用某种更烈的东西,Gears转到公路,Clef表明了他有多么厌恶新词“本质促动”。

随着他们越来越接近目的地,Clef开口的次数渐渐变少了,他转而更频繁地从酒壶里喝一口。

到最后,Clef一言不发,只是喝酒。

Kondraki的墓很整洁,Draven显然不久前刚刚来过,Talloran的空坟在相同位置的靠后一排。他们没什么要做的。

他们没什么能做的。

Benjamin·Kondraki

一位开拓者、一个混蛋、一名父亲。

“Gears博士。”Clef盯着铭文,没有撇过头,语气空洞而平淡,“亲手杀掉你的朋友是什么感觉?”

“你比我清楚。”Gears回答,“我们只是同事。”

他抽出最后一根烟,把空盒捏成一团,“你回答的速度变慢了。”

“或许我只是老了,Clef。”

“我猜也是。”

接着,Clef把壶里剩的酒全部倒进了墓碑前的土里,“走吧。”他说。

他们离开。

回程路上Clef头贴着车窗睡着了,Gears由一阵阵均匀的打呼声陪伴,独自行驶在黑暗中。他想着四块墓碑和更多的坟,想着网球包,想着餐馆服务员耳后别着的标准通信器,想着基金会和Clef没有逻辑的胡说八道,想着桌上未完成的工作、抽屉里的遗书,想着那把枪,他射得很准

今夜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突然出现的云层连绵不断地覆盖了所有可见的天空,明天会有一个糟糕的天气。

他轻打方向盘向右,转入地图上不存在的无名小道。

 

END

Note:可能的背景参考:王之死&他心之形

一直是齿轮开车是因为谱号没有合法驾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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